一只狗的老去

這兩天給家里的狗喂食，忽然發現最年長的狗—小黃，眼睛看不見了。我之前還奇怪，怎么它老是會撞到我？到現在才驚覺，它老了，跟人一樣，它的視力已然失去。這多少讓人覺得悲涼。

一只狗的老去同一個人的老去一樣，可能狗更凄慘一些，它不會說話，只能獨自默默地接受黑暗的到來。所幸它的主人畢竟更愛它一些，將好吃的先留給它，不然憑著另外兩只狗的奪食能力，小黃一定會餓死。可是盡管如此，它還是日漸消瘦了下去，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，變得黯淡無光。原本圓潤的身體變成了皮包骨。我總覺得它宛如一個瞎眼的枯槁老人，在無邊的黑暗里等待著死神的來臨，所以每每見到它，便不由地心生悲憫。可是它卻不甚在意，每天依舊安靜地吃飯，然后休閑地散步、睡午覺，日子過得好像比以前更平靜，更從容。難道那種悲傷，只是我的意淫而已嗎？

曾經聽人這樣說，“我們一出生，就在做減法，生命每過去一天，就會少去一天，誰也不知道，下一個離開的會是誰？”這句話聽起來太悲觀，倘若都把生命當成減法來看，那么日子過起來就會像蒙了黑色的紗一樣，在等待死神的降臨中過日子，還能高興得起來嗎？所以真該學學小黃，平靜而沉默著接受時間的安排。把生命做成加法，每過去一天，便是得到一天，那樣每天都會覺得慶幸，更會覺得每一天都很珍貴，因為原本時間也不屬于我們，我們只是占用了時間，那自然是要感謝的。

閑來無事，便帶著小黃出去走走，它已經不像先前那樣愛跟著人亂跑，但是偶爾走走，還是愿意的。它慢悠悠地跟在身邊，小心翼翼地感受著周圍的事物。它以前很愛玩枯樹葉，把樹葉踩得窸窣作響，然后用前爪去扒拉，時常一片葉子都能玩上很久。現在不會了，它的腳踩在枯黃的落葉上，失去水分的葉照舊窸窣作響，可是小黃不再扒拉了，它只是安靜地走過去，連頭都不曾回一下，也許它早就過了玩樹葉的年齡。就像我們，長大成人的我們，看到沙子，泥巴……都不會再興奮了，只有孩童會在沙堆旁，泥巴地里呆上一天都覺得不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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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其實很想聽小黃說說話，對狗來說十幾歲的年齡已經是高壽，這樣的年齡，一定有很多智慧。很想知道在狗的眼睛里，世界是怎么樣的呢？我們這些在世間蹦噠的人，在它看來會不會很可笑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