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狗斑斑的故事-中國新傳說
一
斑斑是我家的一只寵物狗,不是昂貴的品種,是一只土狗。
那天,兒子從姥姥家回來,紅著眼圈對我說:“爸爸,斑斑快不行了。”
斑斑因為挑食,經常自己跑出去找東西吃,在垃圾坑里誤吃了劇毒鼠藥,中毒了。
“找過醫生了,說沒救,姥姥家哭成一團了。”兒子接著說。
我正在吃晚飯,忙把碗一丟,拔腿就往岳母家跑。
斑斑是兒子從武漢帶回來的。他在大街上閑逛,街邊有個鄉下人在賣狗,用一件破襖子包著三只小狗,小家伙們愣頭愣腦,剛離開娘的懷抱,膽小如鼠。因為不是良種狗,盡管鄉下人動了心思,將三只小狗都進行了”包裝”(后來才知道是用顏料將狗的毛色染漂亮了),而且標價極便宜,40元一只。但是仍然沒人買,連瞧一瞧的人也不多。
“賣狗,賣狗啦,很乖很漂亮的寵物狗。”賣狗人吆喝著,用一根火腿腸逗著狗。
兒子只有十五歲,還不懂事,也不知當今的“寵物”是什么概念,認定可愛的動物就是寵物。他站在賣狗人面前,目不轉睛地盯著一只肉團團的小花狗。這只狗身上的毛黃黑相間,小小腦袋上竟然有三種顏色,耳朵和嘴上的毛是白的,臉上毛是棕色的,眼圈的毛不可思議地變成了黃色。
兒子就花40元買下這只小花狗,還給小狗取了個名字,叫斑斑。
從那以后,斑斑就一直陪伴在我身邊。我不坐班,基本在家里辦公,有時間照料狗并給它做吃的。小家伙吃不了多少,每頓有點火腿腸、一點酸奶就可以了。吃飽喝足,就很快活,我寫作的時候,它就在我腳下鉆來鉆去,偶爾輕輕咬一下我的腳后跟,顯示它對主人的友情。長大一點,會叫了,愛鬧了,個人衛生就成了問題。我家住五樓,斑斑不可能出去拉屎拉尿,進衛生間又怕小家伙掉坑洞里去,只好任斑斑將屎尿隨地拉,我隨時收拾。時間長了,家里就有氣味,妻子就有了煩惱。
妻子對我說:“有個不講衛生的大人也就算了,又養了一只不講衛生的狗,這家還像個家不?”
無奈之際,我把斑斑送到了岳母家。
岳母家離我家就隔一條街,家住在一樓,更利于狗的生活。斑斑在岳母家,我是非常放心的。老人極有愛心,也很會生活,斑斑肯定比跟著我幸福。我有空,就跑到岳母家去跟斑斑玩。大半年后,斑斑成了“少年”狗,身材發生了很大的變化,再不是肉團團的樣子,有身架了,修長了。最大的變化,它身上的斑點沒有了,徹底成了一條極普通的黃狗。我們這才發現上賣狗人的當了,漂亮的斑斑原來不是花的,只不過是一只普通狗。長大后的斑斑尖嘴猴腮,叫聲粗野,簡直是一只丑狗了。更麻煩的是,它嚴重挑食,一般的狗食不吃,寧愿餓著,也不按主人的意思進食。
為了給斑斑做吃的,岳母越來越辛苦,比照料一個孩子還麻煩。
這不,不吃狗食,到外面亂找東西吃,吃出麻煩來了。
二
我推開岳母家的門,斑斑沒有像往日那樣跑出來搖頭晃腦地歡迎我。它靜靜地臥在客廳中間一只破紙箱里,呈昏迷狀。岳母含淚守在旁邊,幾個小姨侄也站在旁邊抽泣著。
“剛抽搐過了,很可怕,每小時要抽搐一次。”岳母用衣角擦著淚,告訴我說。
“快想辦法搶救啊。”我跺著腳喊著。
岳母說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,鼠藥厲害,救不活。
“別折磨它了,讓它安靜地離去。”岳母撫摸著斑斑,哭出聲來。
我蹲在破紙箱邊,也用手摸了一下斑斑的身子。還有體溫,耳朵還不時顫動一下。
”小狗千萬要挺住啊,你比老鼠強大呢。”我對斑斑說。斑斑聽到我的聲音,突然動了一下,睜開了眼睛,無神地望著我。
兒子在家里吃完飯,也趕來了。吃飯的間隙,他一直在電腦上忙活,在網上求助,讓網友幫他救狗。熱心的網友紛紛進言,說中了毒的狗,只要沒翻白眼,沒脫水,就能救活。有經驗的網友提供了搶救辦法:用稀釋的洗衣粉水喂給狗喝,讓它嘔吐,然后再喂一點葡萄糖,應該能救活。
兒子趕到姥姥家,就是讓我們用網友提供的辦法救狗的。
我馬上調配洗衣粉水,又吩咐兒子到附近醫務室買葡萄糖。我抱著斑斑,用一只茶杯慢慢給斑斑喂水。斑斑牙關緊閉,根本不聽人使喚,怎么也不能讓它張嘴。兒子從醫務室回來,遞給我兩支葡萄糖。我有了靈感,馬上讓他再到醫務室,買了個肌肉注射器。
我拔掉注射器的針頭,將洗衣粉水抽入注射器,用沒有針頭的注射器將洗衣粉水從斑斑的牙縫里推進去。
“爸爸,在動,斑斑在喝。”兒子輕輕撫摸著斑斑的喉嚨,高興地喊道。
喂過洗衣粉水后,我將斑斑重新放進破紙箱里躺下。不一會,斑斑又開始抽搐,伴著抽搐,開始嘔吐。抽搐非常劇烈,斑斑從紙箱里一直抽到了地上。
望著斑斑痛苦的樣子,我的心情近乎絕望。
抽搐之后,斑斑再一次陷入昏迷。
已經是夜里九點了。我決定將斑斑抱回家去,如果它無法生還,讓它死在老主人家里。兒子也希望將狗抱回家,他說:“抱回去后,放我床前,我來照顧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