雞湯只是雞湯-心靈雞湯

杰克·坎菲爾在美國有那么多粉絲，他也沒有被捧成詩人、國學大師、學術巨星。近幾年，我特別煩心靈雞湯類的讀物，一聽到“不要抱怨社會，要問你的內(nèi)心深處”之類的雞湯味太濃的話，我會產(chǎn)生不愉悅的生理反應。生理反應這個東西很奇怪，不由理智控制，是中樞神經(jīng)的條件反射。
　　
　　早在于丹之前，我們就有眾所周知的雞湯教主，我還記得他的一首詩：“不是苦惱太多/而是我們的胸懷不夠開闊/不是幸福太少/而是我們還不懂得生活/憂愁時，就寫一首詩/快樂時，就唱一支歌”。無法形容這種被稱作是詩的東西，連雞湯都算不上，沒什么營養(yǎng)，但又口味很重，最多算是雞精湯。
　　
　　這幾年開始學習內(nèi)觀的方法，經(jīng)常反思自己的情緒是怎么一回事，我確實有必要問一下自己的內(nèi)心，為什么雞湯味讓我如此反感。前些日子，我又意外看到了美國詩人郎費羅的詩，他的“人生禮贊”（APsalmofLife），是我大學時特別酷愛的，幾乎能把英文原詩背下來，朗朗上口，而且有意氣風發(fā)之感。特別是長詩后半段，翻成中文大意是“在這世界遼闊的戰(zhàn)場上/在這人生巨大的營帳中/莫學都聽人驅(qū)策的啞畜/要做一個戰(zhàn)斗的英雄！/別指望未來，不管它多迷人！/把已逝的過去永久埋葬！/行動吧——趁著每一個今天！”
　　
　　不知是不是因為我年齡長了，再讀朗費羅的詩，也讀出了一股雞湯味，感覺和李白、杜甫什么的沒法兒比。但其實仔細一想，美國本身就是一個雞湯味很濃的國家，說美國文化的主流就是膚淺的大眾消費也不為過。最早的《心靈雞湯》商業(yè)模式，就是杰克·坎菲爾等幾個人搞出來的，該系列現(xiàn)有105個分冊，印刷總量超過了l億冊，被譯成40多種文字在世界發(fā)行。此人是世界級雞湯教父，據(jù)說為20多個國家的公司、大學、非營利性組織以及大眾開展人生轉(zhuǎn)型方面的講座，還在150余個電視欄目及600余個廣播節(jié)目中和大家共享了他的雞湯哲學。我在網(wǎng)上聽了幾段他的演講，無非也就是講幾個小故事，融和了唐駿式的成功學，再加上些汪國真式的詩意，再有些于丹式的浪漫。不過確實算是個挺好的產(chǎn)品，我聽了他的演講，倒也并沒有什么反感。
　　
　　為什么當年汪國真就會讓我這么煩呢？回想起來，大概那是在1990年的時候，他的詩集被《新聞出版報》列為十大暢銷書之一。后來聽說1990年在出版界被稱為是“汪國真年”。汪國真幾乎成了繼雷鋒、張海迪之后的時代青年偶像，《文匯報》為了將汪國真在“文匯書展”上重點推出，那個白衣飄飄的年代，幾乎是人手一冊汪國真的盛況。
　　
　　回想起來汪國真的詩也并不是離譜，基本文從字順，朗朗上口，意思也沒有誨淫誨盜，健康向上，很適合中學生做同學贈言。
　　
　　關鍵問題是汪國真是在一個乏味的時代走紅的，那個時代，沒有北島，沒有顧城，沒有海子，舒婷都去當作協(xié)主席了。萬馬齊喑，就他一個“詩壇王子”整天在各種媒體登臺亮相。仔細想來，并不是說汪國真的詩歌如何，卻成了乏味壓抑年代的投影。
　　
　　大眾文化的消費市場，本來就是以平庸反智為基調(diào)的，哪個國家的人民群眾都需要被麻醉，需要有讓大腦不要太疲勞的理由。
　　
　　不過我們要清楚，心靈雞湯和嚴肅的思考是有區(qū)別的，雞湯就是雞湯，杰克·坎菲爾在美國有那么多粉絲，他也沒有被捧成詩人、國學大師、學術巨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