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想洗個澡-中國新傳說
今年,西南五省市遭受百年一遇的嚴重干旱。愛美的小姑娘小丫只想洗個澡,在痛快地喝口水都是奢望的干旱災區,小丫的愿望能實現嗎?
鳳凰山的山窩里有一所龍山小學,學校不大,卻是方圓幾十里山村孩子求學的唯一選擇。山道彎彎,龍山小學的孩子們大都住校,只有休息日才能回到家里。
一天晚上的“臥談會”上,六年級女生寢室的幾個女娃談起了自己的理想。楊梅說,她將來要當一名教師;蔡琴琴說,她將來要到城里工作,當個白領;周雪蓮說,她要當總理,跟溫家寶爺爺一樣。
輪到陶小丫發言了,她吭哧半天,終于說話了:“我想洗個澡,痛痛快快地洗個澡。”
女娃們都撲哧哧地笑了,楊梅說:“小丫啊,可真有你的,老天爺都五六個月沒下雨了,大人小孩都喝不上水,你還想洗澡?做夢吧你!”
小丫爭辯道:“我好幾個月都沒洗澡,頭發都粘到一起,身上冒著餿味。人家說我們是祖國的花朵,花朵這么臟,給祖國丟臉不?”
女娃們沉默了。
為了實現洗一個澡的夢想,從第二天開始,小丫行動了。
學校周圍早已沒有一滴水,方圓幾十里,只有20里外的老鷹崖下面有一處天然的水窖,水窖里囤積著從山上流下和從石頭縫里滲出來的水。幾千口人就指望這點水,每天為水動家伙的村民不計其數。但是,所有的村民都有一個默契:龍山小學的黃校長和老師們來拉水,村民們不說半個不字。
黃校長和老師們也很自律。他們將學生們每天的用水定在最低標準,每次拉水,絕不多拉一瓢。
學生們的用水標準是這樣的:早上每人一瓢水,半瓢水洗臉,半瓢水洗碗。所謂洗臉,只不過是用濕毛巾把臉上的固體物質擦去。洗臉后的水都要倒進一口大缸里,吃完早飯后,這些水可以洗碗。在大缸里洗完碗,再用另外半瓢水把碗清洗一下;中午每人半瓢水洗碗;晚上,每人一瓢水,半瓢洗碗,半瓢洗臉洗腳。至于學生們喝水,統一到校長室里領,每人每天不超過三杯。
小丫的辦法是,每天只喝一杯水,剩下的兩杯悄悄地藏起來。
小丫從家里拿來一只大塑料桶,放在學校后面的山洞里。每次她領到水后,就悄悄地來到山洞里,將其中的兩杯水倒進塑料桶里。
每天只喝一杯水的小丫,嘴唇總是干裂著,小丫只好不停地用舌頭舔嘴唇。
看見同學們喝水,小丫就把目光投向別處,她才不想讓別人看出她渴得難受的樣子呢!
塑料桶里的水一天天多起來,小丫很興奮,仿佛看見洗澡后的自己光鮮的樣子。她的干勁更大了,有兩天,她甚至一杯水都沒喝,把三杯水全部倒進塑料桶里。不過,不喝水太難受了,第三天,小丫取消了這個有點“大躍進”性質的行動。
半個多月后,塑料桶里的水滿滿當當的了,小丫的理想就要在今晚實現啦!
這天,老天爺還是一如既往地陽光燦爛,小丫的心情比老天爺還燦爛。可中午時分,小丫的心境一下子陰沉下來。
每天上午放學的時候,正是校長和老師拉水回來的時候。可那天中午,回到學校的黃校長和老師一臉沮喪——水車里空蕩蕩的!
黃校長嘆了一口氣說:“水窖空了,今天,咱們再也沒有水喝了!今天中午大家堅持一下,上級已經知道了我們的情況,以后每天會送瓶裝的礦泉水過來。不過,最早也要今天晚上才能送過來。”
小丫默不作聲地來到學校后面的山洞里,癡癡地盯著塑料桶里的水好一會兒,淚水在眼眶里打轉。
最后小丫一咬牙,擦干眼淚,氣喘吁吁地把裝滿水的塑料桶拖出山洞,拖到校園里,拖到校長身邊,說:“黃校長,我在后面的山洞里發現一桶水,你分給同學們喝吧!”
黃校長欣喜地看著滿桶的水,說:“小丫,你這個發現可真幫了大忙了。同學們,排好隊,發水啦!”
學生們歡天喜地地拿著飯盒,排著隊,領著水。小丫沒有排隊,她悄悄地溜到一旁,抹起了眼淚:唉!想洗個澡,比想當總理還難呢!
當天晚上,有人送水了。可是量少,想洗臉洗腳刷碗,那是天方夜譚。
小丫漂亮的頭發粘得更緊,身上的餿味更嗆人,她要洗澡的念頭更強烈了。
雙休日到了,小丫窩在家里,瞪著大眼看著屋頂:怎么樣才能找到水呢?小丫想啊想,忽然,她想起爺爺生前對她說過的話:山里的鳥兒也像人一樣,也要喝水。有鳥的地方,肯定就有水。
小丫決定上山找鳥去!找到鳥待的地方,就能找到水啦。找到水,老師和同學們就能洗臉洗腳刷碗啦,自己也能痛痛快快洗個澡啦!
小丫一路小跑,跑出村子,跑到起伏的山巒里。她豎著耳朵,瞪大眼睛,尋找著鳥兒們的蛛絲馬跡。翻過一道懸崖、兩條山巒、三口張著大嘴的坑洼,小丫終于聽見了鳥叫,看見了小鳥在枯黃的樹枝間嘰嘰喳喳地跳來跳去。
小丫拿起一塊石頭,向小鳥們擲去,小鳥們嘩啦啦地飛走了,小丫甩開兩腿,追著鳥兒。
追啊跑啊,不知什么時候,小丫忽然發現,這里的樹木不再是一片枯黃,而是有著點點的翠綠。再循著小鳥的叫聲追去,老天啊!一口天然的龐大的水窖出現在小丫的眼前!
水窖里的水不滿,但清澈透亮,水窖的上方有無數滴滴答答的水珠滴落下來。“我找到水啦!”小丫發瘋似的又跳又喊。
小丫本來想馬上痛痛快快地洗個澡,可又想,這些水要給老師和同學們喝呢、用呢,不能弄臟了。小丫扭頭就往回跑。
跑到熟悉的校園里,小丫已經喘不過氣來。她風風火火地推開校長家的門,上氣不接下氣地說:“黃校長,奶奶灣那里有水,有好多水……”
小丫話音剛落,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,昏了過去……不知過了多久,小丫睜開眼睛,看見身邊圍了很多人,有黃校長,有老師,有同學,還有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。
“我這是在哪里呢?”小丫小聲地問。
黃校長說:“陶小丫同學,你這是在鎮上的醫院里。”
“你們找到水了嗎?”小丫問。
“我已經派劉老師去奶奶灣了,他剛打來電話說,看到水了!小丫,你真棒!”黃校長由衷地說。
這時,一旁的醫生說:“小姑娘,據我們初步診斷,你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,身體嚴重缺水,導致生理機能紊亂。你剛才暈過去,就是因為這個。別擔心,好好休息幾天,再多補充點水,就好啦!”
幾天后,小丫出院了。因為小丫找到了新的水源,解了學校和周圍村民的燃眉之急,鎮長親自為她送行。臨行前,鎮長問小丫:“小丫同學,你可是個大英雄哦,有什么要求,跟伯伯說,伯伯滿足你。”
“我想……”小丫本來想說在鎮里洗個澡,可一想到要浪費那么多水,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,改口說:“我想回學校上課!”
在回學校的路上,小丫仰望著彌漫著青煙的天空,仰望著毒辣辣的太陽,在心里說:“老天爺,你下一場大雨吧,超級美女陶小丫,再不洗澡,就要變成超級恐龍啦!”